987326顏楓丹(3) - 真實的時間

　　大一這近一年來在東海校園裡最常行經的路徑非建築系館到女宿這段莫屬。無論是山坡較下端的細石鋪路或較上端的柏油路面，兩旁都生長著無數棵延伸著視線的樹。秋、冬、春，工作到天將亮時的建築系的我們從系館回宿舍的路上可以感受朝露凝結在空氣中的清新、太陽從兩排不搶眼的樹之間的消失點露出臉來的可愛，疲累緊繃的心情也放鬆了些。

　　一晃眼，步入了五月天。高艷陽、高氣溫循循善誘，鳳凰花盛開在綠葉茂密的鳳凰樹上。同樣是清晨回女宿，大概是夏的關係，天亮得太迅速，那種清新可愛的特別感覺非常不明顯，像到達消失點一般地消失了。倒是兩排不搶眼的樹中有一株戴上了新飾品的鳳凰樹讓煩躁起來的情緒獲得了點安慰。我有個不很自覺的習慣：看到美得動人或比較特別的植物，會無意識地開始在它們的地盤尋覓，希望能找到已脫落但曾屬於它們身上的一部分，帶走。上周從系館回女宿時，路思議教堂旁步道上開滿鮮紅鳳凰花的一棵鳳凰樹大大地吸引了我的目光。終於，第一次，在這路徑上我執行了這個習慣──我無意識地搜尋起附近地面。接著，我減緩急促的腳步，有點不好意思地拍了地面上光影交織著鮮紅鳳凰花的照、彎下腰、伸出手，引地上鮮紅偏橘的鳳凰花幾朵滑進手心（這時的時間過得好慢，因為覺得自己行為怪異有些彆扭），站起來後裝沒事地帶它們回宿舍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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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力與時間分配給設計作業的選詩閱讀理解、半夜白牆上突然出現的壁虎、電腦螢幕裡某個聊天視窗等各種大小事物後，回過神來已是一天一夜後。桌上散落著的鳳凰花皺了、乾枯了、色褪暗了。我感覺到自己呆呆地定格了，然後再次伸出手引桌上的鳳凰花幾朵進手心。一碰即散。當然我有這個認知，知道隨著時間，離開母樹後的花葉會漸漸失去生命力並且不像根還在土裡的樹，它們不會重生。只是還是會忘記，於是乎在現在這種只能想望當時我觸碰到它時是多麼燦爛的時刻輕輕嘆息。生命中，我們總被這些時間走過的痕跡帶動著情緒。像是因為時間移動，四季嬗遞，同樣一條路因為溫度溼度明暗度不同而讓我形成不同觀感；譬如因為時間移動，明年我在東海校園最常行經的路鏡會有反方向的改變；或許因為時間移動，記憶被沖淡，下一個夏季我又忘了這個夏季鳳凰花是如何的盛開又如何地出入我手心後憔悴……我們被允許回憶、被允許作夢，但真實的時間不可逆規矩地走著，即使我們從沒發明工具或單位或名稱計算它，它義無反顧地牽著我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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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實的時間應該是蘊藏在每個人、每件事、每塊地、每項物當中的吧。時間所觸及的很廣、很深、很長，我太渺小，不敢定義其真實，但我知道我該把握每個單位的時間，去很廣、很深、很長地了解這世界，和很廣、很深、很長的時間。